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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六章 黑蛟幫內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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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七一早,我們乘著黑蛟幫的船從銅陵到安慶。

因為是逆水而上,所以速度慢一些,直到初八下午申時,船才在安慶碼頭靠岸。下了船,我們直奔黑蛟幫的堂口而去。

俗話說“來得早不如來得巧”,堂口大廳裏擺著吳老幫主的靈柩,院子裏到處擺的是花圈。

因為已是吳幫主過世的第五天了,所以該來吊唁的人基本上都已經來過了。

我們到的時候,整個堂口除了黑蛟幫的人,沒有其他外人。大廳外面的院子裏有好些個黑蛟幫的小嘍啰或站或蹲,因為人太多,很難找到坐的地方。

我們才走到大廳門口,就聽見大廳裏面似乎有不和諧的爭吵之聲。

說話的是個沙啞的女人聲音,如果我猜得沒錯,應該是吳鑰。

見大廳裏聲音較大,我們不清楚裏面有什麽人,於是站在門口停頓了一下。

只聽到吳鑰操著沙啞的聲音在說:

“楊叔、劉叔,這麽多年來,你們一直跟著我爹,我爹也待你們不薄。

現在我爹屍骨未寒,你們就在這裏拆臺,你們對得起我爹嗎……”

緊接著是一個中年男子幹笑了幾聲道:

“不錯,這麽多年來我和老五的確是跟著你爹一路風雨。但現在,你爹走了,我們什麽都沒有。

我以前當老四的,以後還是老四,他當老五的以後還是老五。

我們以前在池州起家的時候,你們這幫娃娃還在到處抓泥巴。

現在倒好,你老爹走了,這姓傅的小子成了大當家,我們還得對他點頭哈腰的,這肯定不行。

我還是那句話,以長江為界,池州那邊的事情你們不用管了,交給我和老五。

我們還是承認這姓傅的小子是咱黑蛟幫的老大,每年我們照常給幫裏進貢。

你們就在安慶這邊安安心心地當這黑蛟幫老大就行了。

如果你們非要插手池州那邊的事,那對不起,大不了咱一拍兩散。

願意留在安慶的我們不拉走,願意跟我們去池州的,你們也別想留著。

咱池州的兄弟以後不跟你們安慶的人在一個鍋裏吃飯了,以後咱就是井水不犯河水。

如果你們膽敢到池州地界上撒野,那也別怪我們這兩個叔叔輩的不給你們年輕人面子了……”

我們站在門口聽了會兒,大致情況也就是這樣了。

傅友廣原是黑蛟幫二當家,吳鑰是三當家。這四當家和五當家是原來跟著吳嘯天一起打天下的老輩子,上次來黑蛟幫堂口時也見過。

這六當家和七當家都是吳嘯天後來提拔的年輕人。剛才跟吳鑰爭吵的就是老四、老五,一個姓楊,一個姓劉。

按照這老四、老五的意思,以後傅友廣還是黑蛟幫幫主,但池州那邊的事傅友廣和吳鑰以後就不得過問了,全部由老四、老五負責。

如果吳鑰他們不同意,他們就準備帶著自己的人去池州單幹,說白了,就是要鬧獨立。

前一套方案,只不過是形式上承認傅友廣的領導地位,後一套方案就是黑蛟幫一分為二。

不管傅友廣和吳鑰選擇哪套方案,這以後池州那邊的事兒,都是由這老四、老五說了算。

因為我們站在門口一直沒進去,他們在裏面爭吵得正激烈,也沒發現我們。

我們在門口聽了約一刻鐘,主要就是老四、老五和吳鑰在吵,傅友廣只是偶爾給吳鑰幫個腔。

那老六、老七始終一言未發,也不知道他們是個什麽態度。

就目前情況來看,應該是處於觀望狀態。一旦黑蛟幫分了家,這兩人到底跟哪邊,現在也還不好說。

我心裏想到,幸虧我想到了這一層,看樣子這趟安慶沒白來。

本來是黃宗海帶我們來的,我們站在門口沒進去。他聽見裏面幾個當家的在爭吵,他也不知怎麽辦好。也沒敢進去給各位當家的通報,也沒敢催促我們進去。

就這樣,他也跟我們一起在門口杵了一刻鐘。

我跟常遇春、張思淑嘀咕了幾句,讓她們待會兒看我臉色行事,實在不行,就采取強硬措施,把這老四、老五制住。

他們二人也表示同意我的意見。

於是,我們也不要人通報,就直接進了大廳。

我和常遇春、張思淑三人走在最前面,羅仁、陳定邦他們跟著我們屁股後面也都進來了。

裏面的人見我們來了,都面露驚訝的表情。

特別是傅友廣見我們來了,表情特別奇怪,不知道他當時是興奮呢,還是失落,或者是悲傷。

因為已經是吳幫主辭世的第五天了,已沒有外人來吊唁了。所以當天靈堂裏沒有設主事人。

一進大廳,就看見吳幫主的靈柩正對著大門口,靈柩前安放一張桌子,懸掛白桌衣,桌上擺著供品、香爐、蠟臺和長明燈等。

因為是來吊祭,我們也顧不得跟這些人打招呼,直接跪到靈前。還是我、常遇春、張思淑在最前排,羅仁他們在後面成兩排。

我們一起對著吳幫主的靈柩磕了三個響頭,然後依次給他敬了香,當然還說了些“吳老幫主一路走好”之類的話。

整個過程中,傅友廣和吳鑰則跪在我們的旁邊,算是對我們回禮。

那老四、老五始終坐著沒動,對面坐著的老六、老七在這種情況下站了起來,也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
吊祭完畢,我們扶著傅友廣、吳鑰起了身。

然後,我轉過頭對著老四、老五說道:

“本來黑蛟幫的事,應當是由你們黑蛟幫自行處理,我們錐子山的人不應該淌這趟渾水。

但江湖上還有句話說得好,‘路不平,要人鏟;事不平,要人管。’

我記得去年年三十晚上,也是在這大廳,吳老幫主擲地有聲地說,他過世之後,傅友廣就是這黑蛟幫幫主。

當時,吳老幫主問過多次,有沒有人對此安排有異議,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提出反對意見。

這才過了幾天,吳老幫主才過世了五天,怎麽有人就提出要分家了?

而且還是在這靈堂裏,在吳老幫主未寒的屍骨面前提出的要分家。

黃宗海,麻煩你去把外面院子裏這些黑蛟幫的兄弟們都叫過來,擠不進來的,就在門口聽著。

今天讓全幫裏的兄弟,都來評評這個理。”

黃宗海聽我說要把幫裏的兄弟都叫到這裏來,他沒敢動,只是拿眼睛望著傅友廣。

傅友廣見黃宗海望著他,意思就是在等他發話,傅友廣對他點了點頭,黃宗海這才出去叫人了。

很快,幫裏的兄弟都陸陸續續地進來了好多,但都是站在門口那一圈,有的站在門外面,這大廳門口已是被這幫人給堵得死死的。

我們所站的位置至靈柩之間,以及老四、老五與老六、老七相對而坐的中間,都是一大片空地,當然也沒有哪個不懂事的敢走到這中間來。

見人進來的差不多了,那老四發話了:

“既然你把兄弟們都叫進來評理,那好。

我請問各位兄弟,我們黑蛟幫還有沒有人?

我們自己幫裏的事,我們黑蛟幫的弟兄還作不作得主?

輪不輪得到幾個外人在這裏當‘攪屎棍’?”

這老四也是夠損的,一開口就說我們幾個是“攪屎棍”。

我正準備開口反擊,吳鑰說話了:

“楊叔,你這話就說得不中聽了。

俗話說得好,來的都是客。

而且胡先生他們幾個也都不算外人,我爹在臨終前那幾個月連幫裏的兄弟都很少見,但還是親自和胡先生他們談了很多事情。

我爹都拿胡先生他們當貴客。怎麽現在到了你楊叔的嘴裏,他們都成‘攪屎棍’了?”

我心裏暗暗讚嘆吳鑰這幾句話說得好,這話也就是由她嘴裏說出來分量最重。

畢竟她是吳老幫主的親生女兒,她都說吳幫主生前都不拿我們當外人,那老四、老五還有什麽好說的。

但這老四、老五也不是善類。當即編排了一段更狠毒的話。

那老四說道:

“不錯,吳幫主生前是拿他們當貴客。

但吳幫主是受了傅友廣這小子蒙騙,引狼入室。

大家應該知道,本來吳老幫主是要在正月初二娶親沖喜的,這事是老六你操辦的不假吧?”

說著,這老四盯著老六看過去了。這老四一看過去,幫裏的兄弟都把目光轉向了老六。

老六這下倒不知如何是好了,既沒說是,也沒說不是。

那老四又接著說了:

“可這新娘子在大年初一那天,就被這個姓胡的一夥給拐走了。

初二的時候,吳幫主說身體不好,就不出來拜堂了。

後來又說那新娘子和這姓胡的有婚約,放那新娘子回去了。

就是這姓胡的瞎攪和,才導致吳幫主沒有娶親沖喜,就沒扛過這病,這吳幫主就是被這姓胡的一夥兒給害死的。”

老四這話剛說完,老五也在一旁幫腔,大言不慚地說道:

“就是,就是。

要不是這幾個‘攪屎棍’來我們黑蛟幫,吳幫主就會順利娶親沖喜,那樣吳幫主也不會這麽快就過世。

吳幫主就是他們給害死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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